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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77探視

鋪在地上的長條地毯飽經煙熏火燎，天花板上點綴著石膏花紋，這些都是十來年前的產物。斯特林走過長廊，按照老婦人的指使把桶裏的煤塊倒在磚頭砌好的格子裏。

“煤炭要小心使用，”斯特林忍不住說：“中毒很危險。”

似乎聽見老婦人在背後笑了一聲，感覺像是被嘲笑了，因此斯特林做完這一切之後，就轉身打算走了。

“等一下，年輕人。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一點耐心也沒有嗎？”老婦人指著房間的洗手間，說道，“把你自己清洗一下吧。”

這個建議倒是不錯，他剛遭受過暴民的襲擊，又沾了不少炭灰，把自己清洗一番是個不錯的註意。斯特林快步走進洗手間，抹了把臉後，又把身上那些汙穢的地方盡量用水洗幹凈了。矮小的老婦人觀察他的舉動良久，突然說道：“是要去見心愛的姑娘嗎？”

“咳咳！”斯特林被煤灰嗆到了，

“看你的衣服是個軍人。”這個位小老太懶懶地坐在沙發裏，嘴裏卻絲毫不閑著，“照理說這樣的男人不會特別註意形象。見長官什麽的也有可能，可是現在這個點不對，飯局太早了。所以你去見的，是一位姑娘。啊現在還是有很多姑娘迷戀什麽制服啊，對軍官存在幻想什麽的。跟過去還是一樣啊……”

“現在這個時候，”斯特林總算找回了自己的聲音，自嘲道：“哪有人還對軍人有想法。”

“因為那位姑娘也是軍官啊。”小老太說。

“……”斯特林左手握拳，盯著她看，畢竟也有山中老人那樣的bt存在的。

小老太像是沒有發現他的緊張，她興致勃勃地樣子好似個找到好玩玩具的小孩，“說中了？啊沒想到真的說中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年輕人，作為你幫我的報酬，”她心情愉快地說：“你從這裏出去，繞過和燕巷，再從天橋走大約兩百米，再轉到黃金大道上，就不會再遇到哪些人，也不會弄臟衣服了。”

“這也是……猜的？”斯特林問。

小老太笑著搖頭，“是經驗。活的年紀久久有那麽點好處，是吧。”

“那謝謝了。”雖然心存疑惑，斯特林還是行了個禮，出去了。

他走出庭園的時候，那只猴子仍舊在鐵鏈上蹦跶。斯特林走到門口的時候，回頭看了這奇怪的地方一眼。

他瞪大了眼睛：

那只猴子竟然全身沒有一塊肉，只有白花花的骨架子！

白骨森森的猴子竄了一會，又攀到鐵欄頂上。斯特林眨眼，日光下，它又變回了一只普通的猴子，而離開日光，又變回骨架子。

黑魔法？

斯特林暗自心驚，黑魔法在兩百年大肆盛行，後來因為第三帝國建立，白薔薇家族屠殺了不少黑魔法師，葉克巴那達大陸上的黑魔法師所剩無幾……

他後退了幾步，黑魔法居然會出現在帝都。斯特林心中雖然有無數的問號和驚嘆號，但還是按那小老太的指點，順利抵達醫院。

“哦，那個啊。”坐在病床上，李玉涵滿不在乎地說：“那個是人魚猴子。在猴子的骨架上澆上秘制的藥水就行，你看到的那個是真貨還是假貨？”

“什麽意思？”

“就是，它看上去是只猴子，還是看上去像只猴子？”

斯特林一時間不知道李玉涵在說什麽，費力地想了會，說：“……挺靈活的。”

“哦。”李玉涵說：“那大概是一個靈媒師，不用擔心，每個城市都有幾個的。靈媒師喜歡帶著這種東西。這東西在日光下看著跟活物一樣，一旦離開日光，就會恢覆成骨架。滿簡單的，我以前還做個一個給璀璨玩，被她拒絕了。”

斯特林突然有些同情璀璨，“……這很簡單？”

“這是低級魔法，”李玉涵說：“江湖郎中都會用這個騙錢，誆騙說長生不老術什麽的。其實就用了人魚粉末。人魚粉質量的高低，決定了這個魔法的持久性。這種把戲一般都是用人魚鱗片磨成的粉末揮灑而成，算不得什麽的。”

她滔滔不絕說了一大堆，卻發現男人居然沒有仔細聽，他費力地從上衣裏掏出一小包東西。

用白色布魯日蕾絲手絹包著。

“……”李玉涵用看怪物的眼光看他把這包東西遞到自己面前。然後她又保持那個神情看了看斯特林的臉。

太可怕了，這是女式手帕吧!

他居然用蕾絲手帕！

“是店員選的禮品包紮！”斯特林沒好氣地說：“來醫院總是要帶手信的吧。我想你可能會喜歡這個。”

“哦……哦。”第二個‘哦’音明顯高了上去，李玉涵表示明白了。

斯特林看她繼續眨巴著眼睛，也不伸手，突然間，腦海裏響過璀璨曾經說過的話。

你跟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，如果有什麽事情她沈默很久，那其實也是拒絕了……

她，不想收這包東西……

斯特林方念及此，李玉涵總算接過手帕打開，裏面是一包嫩綠的竹芯。

她擡頭看他。

“在你家後院摘的。時間有點久，可能有點……”

“……”李玉涵卻明白，這事情幹起來挺費時間的，還是件很無聊的事。就是因為無聊她才喜歡站在竹叢前幹這種事……

她楞了楞，說了句 “多謝了”。李玉涵再高功能反社會也沒有故意忤逆他人好意的惡習。在斯特林的虎視眈眈下，雖然這東西已經有些不新鮮，她還是勉為其難地抽出一根，放進嘴裏。

“好吃嗎？”

李玉涵含糊地應了一聲，然後又吃了一根。她覺得很難受，這包東西讓她難受，她忍不住說道：“……我可以拿去洗洗嗎？”

摘下來已經有段時間了，還被男人在充滿汗臭的軍裝內袋中憋了很久……

“……可以，可以的。”

李玉涵連忙把這包東西擱在床頭櫃上 。斯特林看她收了禮物，說：“明天你就回局裏上班吧。”

“啊！”李玉涵抗議，“我因工負傷，還被傷到心脈。你也太剝削勞工了吧。”

“哦，”斯特林知道這女人其實傷地不重，因此毫不在意地探身向前，目光停留在李玉涵胸口。

“真傷到了？很嚴重？讓我看看傷口。”

“……”

果斷收到李氏眼刀一記。

“最近局裏事多，你還是趕快回來吧。”斯特林施施然站直了身體，他腿長，現在得變成李玉涵仰視他。

“……”李玉涵沈默，突然微笑了一下，然後說：“好的。不過要是過勞死了了，局長可得算我因公殉職的錢。”

“你不會死的。”斯特林說，他停頓了一下，又說：“你那麽怕死，怎麽可能會死。”他說著就打算結束這次醫院探視，走出去半步，突然又探回來。“對了，前天的事，你還沒給我答覆。”

“前天？”李玉涵正一手拿著一摞公文，一手拿著鉛筆，準備把剩下的文件解決了。她不解擡頭：“前天的文件我不早就讓人送去了嗎？”

“我是說前天晚上，晚上發生的事。”

霎時間，隨著‘晚上’兩個字的暧昧發音，李玉涵完美無缺的臉上仿佛裂開一道縫。

‘啪——嗒’她手中握住的筆拗成了兩截。

裂開的面具後面，森森滲出危險的冷氣。

“……”

李玉涵瞪了斯特林半天，幾乎要在他臉上灼出兩個洞。奈何，此君畢竟不是泛泛之輩，指揮幾萬人殺敵眼睛連眨也不帶眨的。瞪視了半天，李玉涵自己低下頭去，換了一支筆，在紙上刷刷寫了幾個字。她把紙張扔了回來，然後又去做自己的事了。剛才那種緊迫盯人的情景，消失無蹤，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。

斯特林從空中接過了那張紙，看那上面寫著四個字：下、不、為、例！

字跡力透紙背，最後一筆還劃破了紙……

怒了，居然怒了！

斯特林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這張紙，再看看李玉涵的低頭認真閱讀文件的神情。他微微笑了笑，收起紙就走了。

生氣了，好吧，生氣了也好。

梅葛明皇的事態進一步擴大，每天都有上百的民眾在已經戒嚴的明皇附近示威，要求揭示真相。

今天已經是達龍召開的第四次關於處理明皇的會議。之所以在逮捕唐娜之後，遲遲走不入下一步，是因為裏面牽涉的人太多，但無論是達龍還是席爾梅斯都不打算放過這次機會，把對方的人馬整下臺。

雙方陷入了膠著狀態。

斯特林和明輝本來不支持陷害政敵，但達龍利用這次機會是一定的。而前王後凱薩琳夫人被捕入獄，也使得席爾梅斯的陣營岌岌可危。事已至此，斯特林他們也絕對不能讓他們把這盆臟水扣在自己頭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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